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81章 自此是夫妻

關燈
“一拜天地!”

祁丹朱跟君行之一起跪拜天地, 起身之時她不小心踉蹌了一下,君行之立即伸手扶住她。

跪拜高堂的時候,高堂上坐著錦帝和陳皇後, 旁邊放著柔妃娘娘的牌位, 用紅布蒙著。

這不合規矩,甚至有些掃陳皇後的顏面, 但朝臣們自從見過錦帝那日對柔妃情深一片的模樣, 誰也不敢多說什麽。

君行之沒有親人到場,婚事匆忙,沒來得及請他父親過來,只派人寫信通知了他。

“二拜高堂……”

祁丹朱聽著喜婆的引導,倒不至於手忙腳亂, 只是覺得有些新奇。

“夫妻對拜……”

對拜的時候, 祁丹朱唇畔不自覺帶著笑容,對著君行之的方向盈盈拜下。

從此以後, 他們便是夫妻了。

她心裏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甜蜜和快樂, 她忘了過去,也忘了以後,只想靜靜地享受這一刻的甜蜜, 好把今天記在心裏。

只可惜太過匆忙, 她來不及體會這種心情,便被送入了洞房。

婚禮過後便是婚宴, 婚宴在行宮的大殿和草場上舉行,賓客們可以自行選擇待於何處。

殿內歌舞升平,酒香彌漫,眾人說說笑笑,草場上熱情如火, 四處掛著紅燈籠,中間升著篝火,漂亮的舞姬們在草場上肆意舞動,眾人歡騰一片,是從未有過的熱鬧。

祁潭湘從殿內走到殿外,一路看下來不由有些郁悶,她本來還慶幸祁丹朱婚宴辦得如此匆忙,必然草率又亂七八糟,如今看到這盛況卻忍不住生出一絲羨慕來,跟皇宮內按照規章制度舉辦的婚禮相比,草場上的婚宴確實與眾不同,熱情又熱鬧,很符合祁丹朱的性格,讓人記憶猶新。

她不自覺擡頭去尋沈厚,隱隱有些期待他們的成婚之日,她也想要這樣盛大又熱鬧的婚禮。

可她找了一圈,卻發現沈厚既不在殿中,也不在草場上,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不由有些失望,無聊地回到殿內,想去找祁芙薇玩,卻發現祁芙薇也不見了蹤影。

她忍不住撇嘴嘀咕道:“這個沒用的病秧子,估計又是受不了風寒,躲屋裏去了。”

今夜有人歡喜有人愁,思慕祁丹朱的公子哥們傷心欲絕,君行之敬酒的時候,他們抓住機會,一直灌君行之喝酒。

君行之今夜格外的沈默,幾乎來者不拒地陪他們痛飲了幾杯,他們見君行之如此爽利,心裏終於好受了一些,酒意上頭,還跟君行之稱兄道弟起來。

姜仁扈見君行之喝多了酒,連忙不顧其他人的阻撓,去把君行之拉了出來。

他推著君行之往洞房的方向走,叮囑道:“今夜是你與丹朱的新婚之夜,你要好好陪伴丹朱,別喝那麽多酒,免得身上的酒氣熏到丹朱,到時候如果丹朱趕出房去,你哭都來不及!”

君行之飲了酒,雙頰微紅,但神色依舊清明,他輕輕笑了笑,夜色落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笑看起來很淡。

姜仁扈沒有發現他眼中輕微的苦澀,催促道:“你快去看看丹朱,以丹朱的性子,她一個人呆在屋裏,估計現在都快無聊到睡著了。”

君行之輕輕點了點頭。

姜仁扈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丹朱是好姑娘,好好對她。”

“……是,多謝先生。”君行之微微頷首,擡頭望向遠處那暈染著溫和燭光的屋子。

君行之站著半晌未動,沈默了一會兒,忽然問:“先生,您為何一生都未成婚?”

姜仁扈楞了一下,雙手背在身後,沈默了一會兒,似嘆似笑道:“因為先生是個懦夫,不懂得愛一個人就要親自給她幸福,而不是將她的幸福交到其他人的手上。”

他看得出君行之有心事,沈聲道:“行之,憐取眼前人,不要給對方自以為是的幸福,你要相信,你才是那個能給對方幸福的那個人,永遠不要將自己最愛的人交給其他人,先生不想讓你跟我一樣追悔莫及。”

君行之沈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先生。”

他雖然有些事想不明白,但是從未想過要將祁丹朱交給別人守護。

姜仁扈笑了笑,“去吧。”

君行之頷首,擡腳走了過去。

姜仁扈看著他走遠,目光落在不遠處窗上的囍字上,微微出神須臾,笑了一聲,嘴裏哼著小曲走遠。

祁丹朱斜靠在大紅喜床上,青枚和習綠了解她的性子,擔心她睡著了,所以一直在旁邊陪她說話,逗她開心。

祁丹朱意興闌珊地打了一個哈欠,倒沒覺得困,就是有些無聊。

屋內暖融融的,君行之踏著夜風走進來,習綠和青枚忍不住一喜,剛想恭賀幾句,便看到君行之臉上布著寒霜,不由聲音一滯。

喜婆亦覺得君行之臉色有些怪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雙手遞過綁著秤砣的喜竿。

她對著君行之擠出一個笑臉道:“請駙馬挑開公主喜帕,從此稱心如意。”

祁丹朱強作精神,坐直了身體,微微屏住呼吸,她感覺君行之走到了她面前,片刻後,她眼前一亮,喜帕被挑開。

她擡頭望去,君行之長身玉立地站在她身前,眉目清冽,身著一襲紅衣,腰間紮著金絲雲紋腰帶,墨發束起,以金冠固之,看起來豐神俊秀,端的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君行之一直看著祁丹朱,所以清晰地看到祁丹朱在見到他之後,清澈的眼裏有笑意一點點漾開。

他明明心裏還有諸多疑問,可看著祁丹朱的笑眼,忍不住跟著露出一抹微笑,柔了目光。

其他的事好像都不重要了。

周圍的人不自覺松了一口氣,露出喜色來,喜婆連忙遞上酒盞。

祁丹朱看著君行之,明明還未飲酒,便微微紅了臉。

她對眾人擺了擺手,大家含笑退了出去,青枚機靈地將房門緊緊關上。

祁丹朱拿手背貼了一下發燙的臉頰,心裏不由感嘆,原來她也有羞赧的時候,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君行之將酒盞遞給她,祁丹朱將酒盞接在手裏,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杯壁,卻沒有擡起手臂喝合巹酒。

她擡眸看著君行之,問:“喝醉了嗎?”

君行之眼眸黝黑,比平日深沈了幾分,輕輕搖了搖頭。

祁丹朱看著他,幾乎是肯定道:“行之,你心裏有事。”

君行之抿唇,躲開她的視線,走到桌前將另一杯酒端起來,頭也不回道:“該喝合巹酒。”

祁丹朱將酒盞放下,柔聲道:“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要這樣稀裏糊塗地將合巹酒喝下嗎?”

君行之背影微微僵住。

祁丹朱看著他,聲音微微酸澀道:“今天是你我的大婚之喜,你揭開紅蓋頭後,有好好看過我嗎?”

君行之全身一震,回身望去。

燈火明明,祁丹朱紅衣如霞地坐在床邊,裙擺曳地,領口露出白嫩的細頸和清晰的鎖骨,腰如約素,肌如白瓷,百褶裙傾瀉於地。

她黛眉輕蹙,唇若含丹,雙頰微微暈紅,手裏持著合歡扇,青絲垂發,紅寶石綴著金步搖,圓潤的珍珠嵌在鳳冠上,珠光寶氣,如珠似玉,眉間那一點朱砂牡丹,更是將艷麗嫵媚暈染到了極致。

她坐在百子床墊上,整個人如眉間那朵牡丹一般,盛放了她所有的美,絲絲嫵媚,傾國傾城,喜帕將其絕色容顏遮了一天,只在今夜由他摘下,為他一人肆意綻放。

此刻,那雙蕩著秋水的桃花眸裏輕含委屈,眼神倔強地看著他。

君行之心口一痛,快步走到在床邊坐下,將祁丹朱擁進懷裏,低聲道:“丹朱,對不起。”

從昨夜起,他胸口一直無法化解的苦澀頃刻間消失不見,全化為濃濃地愧疚和憐惜。

祁丹朱回抱住他的腰,輕聲說:“行之,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君行之沈默了一會兒,如實開口道:“昨夜我聽到敲門聲,打開門後,是魏小姐來找我……”

他還未說完,祁丹朱就橫眉一豎,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胸口,“下次不許給她開門。”

“嗯。”君行之笑著答應下來,捉住她的手握在手裏,“不會有下次了。”

他昨天是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才會將門打開,以後一定不會再深夜見魏沁雪。

祁丹朱問:“她跟你說什麽了?”

君行之回憶起魏沁雪昨夜說的那些話,輕輕蹙眉,不知該如何開口。

祁丹朱見他不語,故意挑眉道:“她說我壞話了?是不是說我胸無點墨,說我脾氣差,說我配不上你,所以你後悔娶我了?”

“沒有,你怎麽可能配不上我,明明是我配不上你才對。”君行之無奈輕笑一下,有了祁丹朱的擾亂,剛才不知該如何開口的話,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魏小姐只是告訴我,說你當初接近我是為了四皇子。”

祁丹朱明白過來,微微松了一口氣,“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她直起身子看向君行之,坦然承認道:“當初的確是明長讓我幫他,所以我才會刻意接近你的。”

“不過……”她擡起手指,挑起君行之的下巴,笑道:“可誰想到你這書生長得實在是俊俏,本公主一眼就相中了,一不小心動了芳心,把自己搭進去了。”

君行之伸手攬著她,看著她的眸子問:“當真動了芳心嗎?”

祁丹朱怔楞了一下,然後仰頭飛快地吻了一下君行之的臉頰。

“信了嗎?”

君行之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還差一點。”

祁丹朱又擡頭吻了一下他的額頭,“這樣呢?”

君行之勉強壓住上翹的唇,“好像還差一點。”

祁丹朱莞爾,輕輕在他唇上吻了吻。

君行之感受著唇上的柔軟,再也顧不得思考其他事。

祁丹朱柔柔笑道:“先生,現在信了嗎?”

她已經很久沒有喚過他‘先生’,此時喚出來,多了些暧昧味道。

君行之耳根發燙,掩飾地低咳了一聲。

祁丹朱看著他紅彤彤的耳垂,掩唇而笑。

她含笑站起來,走到桌邊,將兩杯酒端了起來。

君行之在她身後低聲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真心。”

祁丹朱垂眸望著手裏的酒盞,清澈的酒水倒映著她的面容,她的手輕輕一顫,水波晃動,再也辨不清她的神色。

君行之看著她的背影,低聲道:“我只是擔心我一輩子也無法成為你心裏最重要的那個人。”

祁丹朱微微沈默了一會兒,回眸含笑道:“那我便用一輩子的時間證明給你看,現在該喝合巹酒了,既是良辰吉日,便不該誤了吉時。”

君行之輕輕點頭,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酒盞。

喜燭高燃,屋外依舊吹吹打打,歡笑聲不時傳進屋內,君行之和祁丹朱相對而立,酒杯相碰,手臂相挽,目光像分不開一樣交織在一起。

祁丹朱笑著對他眨了眨眼睛,他們嘴畔微微含笑,一齊仰頭將酒飲下。

祁丹朱端著空了的酒盞,臉頰微紅,在君行之耳畔聲音調皮道:“禮成。”

君行之胸膛炙熱,只覺有千言萬語想說,他將她抱進懷裏,柔聲道:“丹朱,從今日起你我便是夫妻,自此夫妻一心,恩愛白首,絕不相棄。”

祁丹朱垂眸,長長的眼睫遮住眼中的情緒,她靠在君行之的懷裏輕輕嗯了一聲。

她擡手摸了摸君行之略微有些紮手的下巴,“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你就直接問我,不要一個人瞎想。”

“好。”君行之輕聲應道。

君行之牽著祁丹朱在凳子上坐下,拿出一把匕首遞給她,道:“我身無長物,這把匕首是父親給我的,說是我救命恩人的匕首。”

祁丹朱看著君行之手裏的匕首,眼眸輕顫了一下,“救命恩人?”

“嗯。”君行之神色傷感道:“據我父親所說,我幼時曾被賊匪擄劫,是恩人舍命救了我。”

祁丹朱目光落在匕首上,這把匕首沒有多餘的裝飾,刀鞘線條流暢,看起來樸實無華。

她半晌才接過匕首,輕輕地將匕首從刀鞘裏抽了出來,匕首通體泛著冷光,刀刃跟外面的刀鞘不同,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一看就是難得的上好兵器。

匕首尾端的位置上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鶴,祁丹朱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她動作輕柔地擡手輕輕摸了摸上面的圖案,指腹從仙鶴上劃過,沾了一抹冰涼。

“小心一點,這把匕首的刀刃很鋒利,別割傷手。”君行之柔聲道:“我父親每年都會帶我去祭拜這位救命恩人,讓我在救命恩人墳前長跪,就連我的姓氏,也是跟著救命恩人姓的。”

祁丹朱目光依舊流連在匕首上,輕聲問:“那你父親本姓什麽?”

如果君行之細心觀察就會發現,她口中雖然帶著疑問,眼中卻是漫不經心。

“姓秦,名清淮。”

祁丹朱輕輕點頭,匕首寒芒閃閃,刀刃銳利,在燭光下折射出刺目著寒光,她看了一會兒,似乎有些眼睛疼,眼尾微紅,輕輕閉了閉眼。

君行之柔聲道:“這把匕首削鐵如泥,是我身上最珍貴且重要的東西,如果當初沒有恩人,如今就不會有我,我將它送給你,做我們的新婚之禮。”

祁丹朱擡眸對他笑了笑,忽然擡起匕首,動作幹凈利落地割下一縷青絲。

君行之一驚,“丹朱,你這做什麽?”

祁丹朱淺笑,“結發。”

君行之微微一楞,看著她手裏的頭發,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他主動接過匕首,在自己頭發上割下一縷了,交給祁丹朱,心裏是說不出的甜蜜。

祁丹朱垂著眸子,用紅繩將兩縷頭發綁到一起,編了一個同心結。

君行之一直在旁邊看著她,眉眼溫柔,舍不得移開。

祁丹朱將同心結系好,擡頭對他盈盈一笑。

君行之看著精致的同心結,不由誇讚道:“真好看。”

祁丹朱不通女紅,沒想到這同心結卻編織地極巧,她手指靈活翻轉,幾下功夫就能將同心結系得這麽漂亮。

祁丹朱笑了笑,伸手摘掉他腰間的香囊,背過身去,神神秘秘地將兩縷頭發放進香囊中,然後將香囊口系好,重新掛在君行之的腰上。

“還是老規矩,不許摘下,也不許打開。”

君行之將她擁在懷裏,輕吻她頭頂的發絲,“丹朱,我此生定不負你。”

祁丹朱含笑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兩只小手將他的大手牢牢包裹住,低頭淺笑,卻未給出相同的諾言。

窗外綻放著璀璨的煙花,傳來人們歡笑的聲音。

君行之和祁丹朱擡頭望去,窗外燈火絢爛,太平祥和,心中不由一片暖意。

祁丹朱忽然牽起君行之的手站起來,笑道:“今日是我們的婚宴,哪能只有他們得趣,我們也出去玩。”

君行之笑了笑,由得她胡鬧,跟著她一起推門走了出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